路与他人各不同,不必听风就动容

mayi

路与他人各不同,不必听风就动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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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世如广陌,纵横交错,众生熙攘。有耳锐者,闻风声鹤唳则仓皇四顾;有心敏者,见他人改弦易辙则疑己之途。风,自始至终,不过是他人足音、世情潮汐、时代喧嚷,是盘桓于每条路旁的背景杂响。而真正的行路者,其魂魄深处,必筑有不随时令迁徙的罗盘,其眼眸之中,必燃着那盏名为"我为何而去"的孤灯。

这风,何其喧嚣!它时而是古圣先贤的谆谆箴言,筑起无形的墙;时而是同侪奔赴的滚滚烟尘,汇成胁迫的浪。昔年"楚王好细腰",宫娥便忍饥缩食,以纤弱迎合上意;汉代"举孝廉",士人便矫饰言行,以虚名博取功名。那邯郸少年,学不会别国步姿,反匍匐而归,岂非因心神尽为外界风影所夺,独独遗忘了自家双足最自然的韵律?可见,一旦将路途的裁决之权拱手让与外界风声,灵魂便开始了可悲的流亡。

路与他人各不同,不必听风就动容 第1张


然则,总有灵魂的掌灯者,于举世滔滔中,为人类文明开辟出崭新的航向。

太史公司马迁,身受奇辱,周遭之风,或为鄙夷,或为"智者"的明哲保身之劝。然他未曾以此风向来定位自身价值。他将那锥心的耻辱与全时代的睥睨,一并沉入历史的深潭与宇宙的浩渺之中,终凝成"无韵之离骚"。那驱使他的,是比一时荣辱之风更为浩大、更为永恒的召唤——究天人之际,通古今之变,成一家之言。又如徘徊于陈蔡之间的孔子,风是乱世的兵戈,是隐者的嘲讽,是弟子瞬间的疑窦。而他弦歌不辍,眼中所见,是"仁"与"礼"的彼岸,心中所守,是斯文在兹的亘古信念。他们的路径,由内心的星宿与远方的灯塔共同绘制,外界的风暴,反而成了淬炼其志的熔炉与衬托其坚毅的背景。

路与他人各不同,不必听风就动容 第2张


这并非鼓吹冥顽不化的固执,亦非提倡对世界充耳不闻的孤芳自赏。风,未尝不可作为参照的坐标。但关键在于,吾辈当以何"心"去"听"。是如墙头之草,风至即伏?抑或如老练的航海家,观测风云,只为更精准地校准驶向内心彼岸的航向?王阳明于龙场困厄之中,无视蛮荒与寂寥的外在之风,向内求索,方悟得"心外无物,心外无理",他的"知行合一",正是那最强大的内在定力,足以抵御一切外界迷障。因此,真正的"不动容",非麻木之态,而是历经审慎辨认后的主动抉择,是"万物皆备于我"的从容与笃定。

路与他人各不同,不必听风就动容 第3张


路,终究是"我"的路,由"我"的双足去度量,由"我"的呼吸去填充,由"我"的生命去见证。那萦绕于耳畔的风声,且让它作为旅途的伴奏吧,或激越,或低回,皆无妨。行者一旦明晰了那终极的"为何而去",便拥有了永恒的坐标。自此,千种风声过耳,万条歧路在旁,我自从容迈步,走向那唯有我能抵达的、星辰与深渊交织的远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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